阿四是个好橘子

“白驹过,故人渐次零落。”

小院(期末作文改编)

BY 清耀

【这次听着《圣塔之下》写出来的,相较于原稿改动了很多地方,也玩了一点梗,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发现啊......文笔非常不好,感觉这个“年级最高分作文”是假的【摊手】感觉有点OOC了,多多海涵,多多指教。(感觉快写成原耽了........=  =)】

顺便,送给小可爱 @萧拾柒 

(壹)

“呀,小思遥回来了?你爷爷好些了吗?”

“哟,思遥,回来帮你爷爷拿东西吧?真懂事啊。饿了吧?来!尝尝大娘做的米糕!”

“思遥姐姐!舜爷爷什么时候能回来啊?”

......

我挂着有些无奈的微笑,一边无可奈何地接下大娘和婶子等一众妇人递来的东西,连连道谢,一面回答着关于人们问候祖父的各种问题,好不容易才脱开身来。

自己已许久未曾回过故乡了,对于故乡的记忆还停留在幼年时。

我叹了口气,踩着碎石子,慢慢地往故居走。

 

(贰)

祖父自祖母去世后,便一直守着他和祖母的旧居小院,我也几次三番地提出要接祖父来城里居住,但是却得到了祖父十分坚决地拒绝。

我是父亲在战场上捡到并收养的孤儿,父亲没有娶妻,我没有母亲,是父亲独自抚养我长大。

父亲在军中任要职,工作很忙,于是我从一岁到十岁这十年里,一直是待在祖父祖母身边的。

其实,准确来说,我只待在祖母身边五年。

祖母在我五岁那年就去世了。也是在祖母去世后,祖父的笑容少了很多。

我对祖母如今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了,只有隐隐约约的几点记忆——祖母温柔地叫自己名字、祖母在自己与其他孩子打架后,温柔地安慰与轻柔地为自己上药、还有,祖母泡的微苦清茶……

可是这一切讽刺的是,我连那个温柔的人的名字都记不起,更不用说模样了。

可是祖父与父亲对于祖母却也是避而不谈。

祖父在一个月前重病,父亲衣不解带地在病床前照顾,而祖父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却很坦然,甚至可以说及其期待。

我知道,八成是因为祖母。祖父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到妻子的身边。

这使我对于祖母更加好奇。我也迫不及待地想知道,我温柔的祖母是谁,什么样子,是个什么样的人……

于是我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行李,带着听说是祖母送给我的速写本,偷偷回到了故乡,回到了自己曾居住过十年的小院,祖父祖母曾经的爱居。

 

(叁)

推开矮矮的栅栏院门,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弯弯绕绕,通向那座颇为漂亮古意的小楼,小路旁种满了银白色的忍冬花*,身后的白墙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,绕过小楼,后院有着大片的茶树,还有坚强的火红蔷薇,以及......小小的秋千与竹下的矮桌和蒲团......

这小院里的一切,都是祖父祖母曾共同创造,共同拥有的。

我脱下鞋,赤脚踩在石子路上,试着走了几步,只觉走得脚痛,还是无可奈何地把鞋规规矩矩地穿好。

听父亲说,我小时候不爱穿鞋,成天赤着脚在这路上跑,倒也不觉得痛,每次祖母看我赤着脚在路上跑着玩,半是担忧半是好笑。

一阵风吹来,路旁忍冬花与身后墙上的爬山虎随风摇曳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音。

我的心忽然间静了下来,站在原地,望着被爬山虎霸占的院墙发愣。

幼时的我,曾经一度觉得小院的院墙简直是高得无可翻越的,其原因,除了那时我确实要比同龄人发育晚些,也离不开祖母每次看我有点小小的翻墙倾向,就急忙阻止我,生怕我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了。只是自祖母去世后,爬山虎也突然茂盛了起来,祖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时间也多了,我也有所觉似的,不再那么调皮了。直到我六岁那年,我贪玩忘了背书,而彼时祖父出门办事,快回家了,我怕祖父检查我功课,情急之下,竟踩着墙角的一块不知是什么时候有的树桩翻过了墙去,躲到了发小家里去“避难”。

结果自然是被青梅的祖父送回家,然后得祖父一顿教训,顺便被关在家里一个星期。

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祖父如此惊慌的样子,向来都冷静的他急得踱步,不停地念叨着什么,估计,是我祖母和我的名字。

多年后我才明白,祖母一直很宠着我,临终时还让祖父照顾好我。而那时正恰逢祖母去世不到一年,祖父还在阴影中未能走出,我的这一举动,不得不说是对祖父的一种莫大惊吓。

爱人已经失去,要是再失去爱人托付自己照顾好的小孙女,恐怕这会让祖父对于祖母和我的父亲感到无比的愧疚。

(注:忍冬是曼珠沙华【正常版】的一种分支,或者说是别称【?】,鉴于忍冬与幻光花二者比较相似,所以用了忍冬替代。【感兴趣的可以度娘】至于颜色,参考《圣塔之下》PV)

 

(肆)

我并不着急回家,父亲似乎也没有发现我的“失踪”,于是我便十分安心地在这里住下了。

我因为父亲工作忙碌,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独立,而祖父家什么都不缺,但缺WIFI,不过这样也让我能静下心来画画写生。

只是我从未用过祖母留给我的那个速写本。

一来是舍不得,二来是确实辣眼睛了点。

因为从速写本的最后一页开始,上面就画满了各种各样的祖父,从少年到青年,又从中年到老年,其中还掺杂着几幅我的父亲和幼年的我的画像,加起来足足有十多页。

惟妙惟肖。让我一个自认为在绘画上面很有天赋的家伙自愧不如。

这些画作没有署名,只有一个红色的印——远。也因此,我猜测祖母的名字里有一个“远”字。

我一直觉得,女子的名字里带个“远”字,确实有点别扭。

不过我也确实是不敢说出来的。

我听过乡邻们说,祖父祖母当年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,祖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祖母——

石子路是祖父与祖母一起铺的;小楼是祖母设计的,两人一起建造,一起装修的;后院的那大片茶树是因为祖母爱茶;秋千是我刚出生时,祖母让祖父为我做的;矮木桌与蒲团是祖母在天气好时,与祖父对坐饮茶,聊天赏景的地方;那快要爬上我房间的阳台的红蔷薇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,这种象征着爱情的坚强花朵偶然落户,深得祖母的心,于是也得了祖父的格外照顾;爬山虎是因为祖父觉得与祖母性格相像,于是也像红蔷薇一般,给予了照顾。

只是,祖母去世后,祖父再也没有怎么理过它们,偶尔想起来便照顾一下,不过三者和我都是好养活的,多年以来,自由地活着,也没出什么事儿。

祖父和祖母的爱情让人羡慕,他们的故事让人津津乐道,但是总是点到为止,我连半分关于祖母的事都听不到,大部分还是我自己推测出来的。

这令我郁闷之余更加好奇。

毕竟我从小就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小家伙,也常为此受伤闯祸,但这么多年来倒也没改过。

我好奇着这位让乡邻们一致夸赞的女人,这位温柔神秘的女人,好奇着这位让祖父对于死亡抱有期待的,思念了如此多年的女人,到底是有多么的好。

但是直到后来我才知道,这样一个人,不是个女人。

 

(伍)

我在祖父家住了一个星期,父亲终于算是发现了本该在家里的我十分有本事地偷跑回了故乡。

意外的是,有“魔鬼教官”外号的父亲,竟然没有训斥我,也没有强行勒令我回家,只是语带疲惫地交代了我几句例如“注意安全”“好好照顾自己”“早点回家”等等一系列父亲对在外的孩子说的家常话后,半晌才带着怀念地说了一句:“你的祖母,他是一个非常温柔且坚韧的人。”

然后我听见那边有人在叫父亲的名字,父亲这才匆匆挂了电话。

只有我,拿着手机,又愣了半晌。

好半晌才回过神来,我却一下子将书桌上祖母留给我的速写本碰到了地上。

清风吹来,速写本被风吹得哗哗翻页,最后,停在了我从未见过的一页。

【亲爱的小帆:

  你从小很喜欢涂鸦,也很喜欢玩我的画具,我觉得,你长大以后一定会喜欢绘画。这个速写本留给你,希望你不要放弃喜欢绘画。】

署名是——“沈尽远”。

我看着这我从未看见的留言,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。

“小帆”是谁?我不聪明,也不敢妄自猜测。可是我知道,我不随父亲与祖父姓顾,而是随祖母姓,这个本子,又恰好是祖母留下的,我从不舍得用;而这个颇有风骨的清隽字迹,不是祖父字迹,但也肯定不会是一个女人的字迹......

那只有一个解释,我本来不叫“沈思遥”,而我神秘的,温柔而坚韧的祖母,可能也不是个女人。

我苦笑一下,收好速写本,几步冲下楼梯,直奔一个地方。

我急于求证我的猜想,而能证明我猜想的只有一个地方——我祖父母的房间。虽然自从祖母去世后,祖父便是一个人独居了。

当然,也彻底禁止了我的入内。

但是如今,我已经不打算管这条禁令了。

 

(陆)

推开房门,正好又是一阵清风徐徐吹来,微微吹起了房间的白纱帘,带来窗外的草木清香。

房间里的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,所有东西都好像会自己清洁似的,即使主人不在,也显得一尘不染。

因为思念着,所以不敢让记忆里的所有染上尘埃。

窗外“沙沙”之声不绝,和着书桌台灯上的风铃清脆的“叮叮”声,莫名的有些好听。

我看见风铃下挂着一张白纸片,走进拿起一看,估计是我祖母的字迹,上面写着——“小帆六岁生日快乐”。右下角,写着小小的日期。那是我的生日,也就是被父亲收养的那一天。

看这样子,是祖母早就为我准备却没能来得及送出的生日礼物。

我鼻子一酸,险些落下泪来。

风铃旁放着一个被倒放的相框,上面写着两个名字——顾舜,沈尽远。以及,一串日期。

我估计着,接下来的这张照片,应该完全能给我答案了。

我把相框正放好,里面的相片上,祖父与另一个清俊男子穿着一套的中式新郎装,再细看,两人还十指相扣着。

看起来很甜蜜。

我想,没有人会和陌生人拍这样的照片吧。

但是我确实还想垂死挣扎一下。

于是我胆大包天地翻出了祖父的日记。

 

(柒)

祖父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,于是这么多年下来,本子都有好几本。

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祖父的日记在哪儿,那是因为某次顽皮误打误撞找到的。

也是因为那次,祖父下了不让我进入他与祖母房间的禁令。

只是我竟不知道祖父竟然又换了一个地方放日记,不得不说,这费了我很多功夫,所幸付出是有回报的。

当残阳如血。金色余晖洒房间时,我如愿翻到了祖父的日记本。不过是最新的一本,这让我多少有些郁闷。

我叹了口气,翻开扉页,祖父的字迹,写着寥寥二字——念远

再一页,寥寥数语。

【X年X月X日  晴  

    尽远,小帆很有天赋,听慕远说,她得了绘画比赛的一等奖。我觉得越来越力不从心,可能是快要去陪你了吧。也好。

    尽远,你再等等我。】

    

    这样,答案似乎就显而易见了。

那张相片,大约是我第一次见到祖母的样子,年轻的他清俊,眉眼如画,一如他的字一般。我第一次信了“字如其人”这个词。而年轻的祖父和如今差别似乎并不大,只是年轻时的祖父,多了几分贵气与骄傲,这使我觉得,他像一位君王。

岁月好像对这个失去了爱人的人似乎格外照顾,除了夺走他所爱,并未夺走他太多。

不得不说,这两个人哪怕都是男人,站在一起时也是般配得不得了。

而我本名八成是“顾帆”,应该是祖母去世后才改成的“沈思遥”。

忽而联系起祖父日记本扉页的二字——

念远,思遥。

我隐约明白了什么。

   “祖母写字真好看呀,画画也真好......我一辈子也......学不会,比不上。”我苦笑着,极不合时宜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后,忍不住哽咽。

 

(捌)

本来还打算住几天的我,被父亲一通电话急匆匆地召回了城市。

祖父病危了。

临行前,思来想去,还是带上了祖父与祖母那张结婚照。

我知道这有可能会让祖父情绪不稳,但是我觉得,祖父会想看到这张照片。

当我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时,祖父正望着窗外阳光明媚,看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。

更意外的是,他笑了。

“慕远,你先出去,我和思遥说说话。”祖父笑着,半开玩笑地把父亲赶了出去。父亲点头应下,只在出门时,回头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。

“爷爷,我这次回家......”我坐在祖父床边,嗫嚅道,“我干了很多坏事。”

祖父拍拍我的手,笑道:“你从小就爱干坏事,也就只有你祖母纵容你。我记得你三岁还是四岁的时候,还用你祖母的颜料在床单上画画呢......”

“四岁......我那时候四岁......”我低着头,默默接道。这是我之前在祖父的日记本上看见过的。

祖父微微一愣,笑容中多了几分无奈。他轻声道:“小帆啊,你很有当年的我的风范,想知道就尽力去寻找真相,想做就去做......”

我没说话,只默默地听。

“你祖母是个很好的人,我们是青梅竹马......啊,该是‘竹马竹马’。我们共患难过,也曾经有过嫌隙和误会,但是最终,我们还是在一起了,我用一支白色忍冬向你祖母求婚了。你祖母家乡有个习俗,白色忍冬是求婚的花。然后,我们就一起建起了你看见的那小院,然后收养了你父亲慕远......”祖父不急不缓地说着,用着同父亲一般的,怀念的语气,“你祖母他,最遗憾的事,恐怕是没有能看着你长大,亲自教你画画吧。”

阳光洒进室内,洒在祖父身上,祖父挂着怀念的笑容,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,让我感觉有些不真实。

我愣愣地递上那张结婚照,祖父接过后,摇摇头,伸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,笑道:“沈思遥,胆子挺大啊。”

但在那一瞬间,我看见祖父的笑意直直渗入了眼底。

祖父让我把父亲叫进来,我起身去打开病房门,让父亲走进病房。等我再回身,祖父却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
刺耳的长鸣声响起,我站在门边,看着显示屏上那毫无起伏的线条,看着鱼贯而入的医生护士,看着被阳光镀上金色的,祖父带着笑意的面容......我失去所有力气一般,跌坐在地,眼泪不自觉夺眶而出。

似乎是回天乏术,医生与父亲说了什么,然后渐渐退了出去。

我听见突然安静的病房中,只剩我一个人的呜咽与父亲略微沙哑哽咽的安慰。

 

(玖)

“思遥,周末一起去写生?”前桌女生回过头来,问道。

我冲她抱歉地笑笑,道:“这周末不行啊,我要回一趟乡下,看我爷爷奶奶。”

前桌女生无奈地回身,嘟哝道:“每次都这样,我从来没见过他们......”

我只笑笑,不多理会,匆匆收拾好书包后,飞奔回家。

“我回来了!爸爸,明天我回爷爷家写生。”我放好鞋和书包,探头看向厨房里的父亲。父亲继续做晚餐,点了点头。

我知道父亲这是默认了,开开心心地上楼收拾东西。

于是——

我坐在参天大树下,望着山坡下一览无遗的小院,看着那似不太真切的蜿蜒小路,看着小院中微微摇曳的银白色忍冬,笑容不自觉浮现。

 

 

(拾)

午后,参天大树下,小少女靠着树干打着瞌睡,身旁的素描本被风吹开,哗啦哗啦翻过一页页,最后停在某一页上。

上面画着两个男子,一个黑衣,一个白衣。两人十指相扣,一副甜蜜的样子。他们行走在潺潺流过的河岸上,旁边的杂草丛里,飞出小小的萤火虫......

“愿时光停驻于此刻。”

在画作的右上角,小小少女略显稚嫩的隽秀字体写着这样一句话。

细碎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投下,洒在小少女的身上,温暖的感觉仿佛故人温柔的抚慰,让她在睡梦都不自觉露出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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